谁也不知道我是多么不舍得,可是十八岁还是来了。我曾长时间地想,我要在2020年到来之前写些什么,去告诉谁我的莫名的恐慌与不安。可就像很多时候我们张开嘴又说不出话来,我一次次提起笔却又无话可说。
真的像便秘一样让人憋屈。虽然粗俗,但这是个绝好的比喻。
11月3日,我做了一个决定,写一篇文章来纪念我十八岁前的日子。11月12日,我终于写下第一个字。
在12月还没到来的时候,这个我曾以为会惊天地泣鬼神的伟大工程就已无疾而终。
那篇已写了6页的文章消失在我的题海书山之中,至今杳无音讯。也许已被压在厚厚的参考书下,在阴暗的箱底,万劫不复。
虽已将文章构思好,但事隔已久。写文章需要激情,再好的想法晾着几个月也会失去光泽与色彩。
我只能祈祷那篇只有脑袋的文章安息了。
因此当我的两只脚都已迈进了2020年,当taozi又一次感慨18岁,我才追悔莫及。我终是没能在1月1日前记下自己那神经质的不安与不甘。那样的心情或许不会再有了,如此疯狂莫名的烦躁慌张,患得患失。
我像一只无头苍蝇,闷头闷脑地飞过一场淅沥的雨季。在雨天的尽头才发现自己什么也没带走,也无力留下什么。
雨季,雨季。
竟只有虚幻的憧憬。
还记得爸爸举着酒杯在饭桌前调侃,十七岁那年的雨季。多么恍惚遥远。
可它原来只是一片静默苍白。
关于理想,我心中依然有足够丰盛的阳光与强大的远方。
其实也无所谓理想。那些只是心中小小的倔强与隐忍。
在冬天准备考试等待春节真的是一件要人命的事。那种痛苦在于百爪挠心,没有不可忍受的疼痛,只是痒。在低沉压抑的教室里支着脑袋听排列组合或是物质推断,每一秒都有疯掉的冲动。然而支撑我没有牺牲在课桌上的理由只是“成绩”与“寒假”两个词那么简单。
临考前的最后七天里我到处嚷嚷着“要发奋了”,在心里恨恨地想,话都放出去了,只能杀身成仁。
我多么庆幸自己还拥有这样临时抱佛脚的小小固执与隐忍,庆幸自己熬过了令人崩溃的寒冷抑郁。
虽然只是几个数字,但我需要它们来提醒我年轻生命的意义,需要它们提醒我自己是个对得起爸爸妈妈的听话的小孩。
关于理想,我始终怀有无比的崇拜和敬畏。只有他能让我确信十七岁的我原来真的存在过。
那些我们无法融入的喧嚣,那些他人无法理解的平静和凛冽。
树干被漆成白色的行道树。蓝色掉漆的运沙卡车。破败老房子潮湿的气息以及角隅里的杂草丛生。桔黄的路灯与黑色的电线。
我们的成长都或浅或深地烙在这些平凡的意象之上,生活一直是如此安静。所有生灵都被卷入一个新的时代,忘记了挣扎。
是不是会有莫名的慌张与不甘,像丢了什么,只是后知后觉。
生活是一场沉静宏伟的的浩劫,有温良的特质,但无人能敌它的公正执着,我们终迷失其中。
冬至里那些无端的暴戾与焦躁是一去不回了,连同我怀揣这远方的雨季。
无以铭之。我无法找到恰当的字句来挽留十八岁前的快乐以及慌张。
立春的早晨有不绝震耳的鞭炮声。睡梦中残败的花儿被隐绰地盖在一场朦胧之后。
春天该是来了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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